蘇珊米亞的痞客邦

寒流來襲，氣溫只有九度。上了一天班，好不容易回到家，迫不及待地想洗澡，也卸淨臉上的妝。不料大樓竟然停水！只見龍頭流出的水柱愈來愈細，才把臉盆裝了八分滿，就發出咕唧咕唧的怪聲，一滴也沒有了。

捧著僅有而珍貴的一盆水，突然覺得自己身體的面積好大，就這一盆水，要用來洗哪裡呢？

經過幾次消去法，最後剩下兩個令人難以抉擇的部位：一個是臉，一個是「那裏」──我陷入「上面」與「下面」之間的掙扎。 

如果是妳，會選擇哪裏？

卸妝洗臉非常重要，殘留的化妝品會引發痘痘粉刺，顯眼的一顆就能讓人沮喪好幾天。

但「那裏」又何嘗不重要，洗淨累積一天的分泌和氣味，不僅是健康，也是心靈的儀式，把一天中承受的情緒髒汙統統去除，回復清爽舒適，準備迎接新的事物。

面對一盆水，思索著上下為難時，感覺好像登上伊芙．恩絲勒「陰道獨白」的舞台，如同其他朗聲訴說私密經驗的女性，以一種新鮮的視角，發現自己對身體某些部分的特殊態度。 

臉，是習於對別人展現的門面。那裏（似乎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），卻是親密者才能接觸的核心地帶。

有女人說從沒仔細看過自己的陰道，有的以碰觸私處為恥，有人覺得那是一個為男性寄存的區域，就像銀行設置的保管箱般，雖然位於銀行，只有主人才能打開和使用內在的珍寶。

但，誰才是主人呢？

一位老阿嬤告訴我，她一輩子都是蹲著洗澡：「裸體時站起來，還大剌剌地沖這裏那裏，像電視上的肥皂廣告那樣，實在太羞恥了」。 

「可是浴室裏只有妳一個人啊？」我問。

「只有妳一個人時，也不能做壞事吧？不對的事就是不對，旁邊有沒有人都一樣。」阿嬤理直氣壯地說。

年輕女性不再忌諱站著洗澡了，沒事喜歡光著身體照鏡子的也不少，但許多女人對於獨具的奇妙構造，還是以保管者的心態自居，從未真正享有身體的全部。 

身體是認識自我的開始，也是感覺存在的憑據。與其對小女孩說「女生沒有男生的小雞雞」，何不告訴她「男生沒有妳的美麗花朵」？

女人的自我，當然是完整的，問題在於女人能不能正視自己擁有的特殊經驗。從悅納身體的全部開始，作自己的主人吧！

文／鄧惠文（萬芳醫院精神科醫師）